<
y9h5小说网 > > 无终之旅 > 7-意外
    太阳西沉,夜色逐渐扑满天空,沉重的步伐停在了老旧的公寓铁门前,拖着疲惫身躯的人低头看着紧握在手上的钥匙,犹豫着迟迟没有动作。

    她被开除了,理由很荒唐。

    接洽厂商时通常会要送点红包,最少也要请吃顿饭,可她从不愿意遵守这样的潜规则,商谈总是公事公办,这段时间下来得罪了不少合作单位,最后公司也没办法,就算工作再认真,也只能解雇她。

    深吸了口气,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,她缓缓地将钥匙放进锁孔。

    『喀搭』

    「你回来了!」

    屋内的人听到声音立刻迎了出来,她穿着清凉的背心短裤,将小麦色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,原先俏丽的短发被束成小马尾,露出姣好的面庞。

    才刚在门口脱完鞋,就被扑过来的人一把抱住,「今天好晚,害我好想你。」

    「抱歉,处理了点事情。」鐘沐言浅浅的勾了嘴角,抬手摸了摸靠在颈边的头。

    「发生甚么事了?」对方突然直起身,语气认真的问道:「你心情好像很糟糕。」

    鐘沐言愣了一下,而后垂下眼,「没甚么重要的事。」

    「沐沐。」脸被捧在对方手里,被迫看向她那担忧的神情,「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好吗?」

    就像有读心术般,在同样的表情中,她总能轻易辨出自己的情绪。

    鐘沐言轻叹了口气,她完全无法拒绝这个眼神。

    她简单交代了工作的处境,对方静静听着平静的陈述,只在最后语句落下时,问道:「你很难过这么努力的工作,他们却这样对你吗?」

    鐘沐言摇摇头,她其实并不喜欢这份工作,离开也没甚么感觉,「我只是担心没工作,钱存的会更慢。」

    「哎呀,那就没甚么好担心的啦!」听见心情没有不好,对方收回了手,笑容又回到了脸上,「不然趁这个空档,我带你出国玩怎么样?」

    「不用。」鐘沐言脱下西装外套,边往屋里走,「太花钱了。」

    「沐沐你太紧张了啦。」对方跟在身后,语气轻松道:「我们还年轻,买房不用这么心急的。」

    鐘沐言没说话,走向房间后脱下紧绷的套装后换上休间服,才回到客厅。

    明亮的厅堂内,没有那人的身影。

    「湘璇?」

    没有回应。

    走向厨房,没人,拉开浴室的门,还是没人。

    鐘沐言有些慌了,胸口剧烈的起伏着,她衝向玄关,一把拉开门,长长的走廊空无一人,她感觉自己呼吸越来越急促,又喊了一声:「湘璇!」

    这时屋内传出了声响,她回头,看见落地窗的窗帘被风捲了起来,阳台似乎有着人影,她毫不犹豫地衝了过去,可等窗被拉开,踏出去又甚么都没有。

    下意识地,她缓缓靠近阳台边,从四楼的高度看下去。

    入目的是满地的腥红,老旧公寓旁的水泥被泼溅出一片骇人的赤色,而在这血色之中躺着一具尸骸,折断的手脚扭曲成了诡异的姿势,深红色的血从七孔源源不绝流出,和撞破头壳的白色液体混在了一起。

    那是她的湘璇。

    鐘沐言摀住嘴抑制作呕的衝动,强迫自己看着那副惨不忍睹的躯体,恐惧如蚀骨般啃噬着她碎裂的灵魂,她想大叫,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。

    突然,流着血的眼睛突然睁开,对视的瞬间似掐住喉间无法呼吸,震惊的面孔让人背脊发毛,她倒吸了一口气,从梦中惊醒。

    短促的喘息带着懺抖,双手因惊慌的残留微微的发颤,心脏失控的跳动。

    鐘沐言抱膝将自己缩成一团,无助的等待那抽出灵魂般的恐惧慢慢从身体退去。

    「你没睡好吗?」申羽澜嘴里嚼着麵包,探头看向帽簷下毫无精神的一双眼。

    昨晚申羽澜一沾到枕头立马睡死,不知道后来鐘沐言在外面待了多久,当然早上她是被叫醒的,起身时看到一旁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,昨晚到底有没有人睡过完全看不出来。

    鐘沐言将帽簷压得更低,不发一语。

    不知怎么的,今天这个人感觉好像比之前更低气压,通常这种情况应该是闪多远是多远,可申羽澜本就不是一般人,这种程度还不足以让她打退堂鼓。

    「吃点麵包吧,这样精神好一点。」她从怀里的纸袋拿出了一个原型麵饼递到对方面前,居民说这叫『hallulla』。

    「你不该拿的。」鐘沐言没接,口气有些不悦。

    今早当她们整装好出门时,大概小镇一半的人都来送了,所以当索菲亚在眾人面前拒绝鐘沐言递出的住宿费时,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,慌张的手心都在冒汗。

    好在申羽澜马上将她的手拉了回来,并向前给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,紧握着手说了好几声谢谢,事情才就这么过去了。

    临走前,怀里又被塞了这袋麵包,是昨天给她们倒红酒的女士送的。

    「唉呦,这是人家的好意嘛。」申羽澜将麵包收回袋子,无所谓的耸肩,「对方释出善意就是希望能被接受吧,这样大家都开心不是很好吗?」

    瞥了眼把乾硬麵包吃得津津有味的人,鐘沐言揉了揉乾涩的眼角,「那你拿的『好意』还真多。」

    「你是说这个吗?」顿了几秒鐘,申羽澜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头上这顶渔夫帽,「他们确实是要送我没错,可我也不好真的白拿,但身上又没钱,原本想说用几盒pocky交换,可最后他们也只意思的收了一盒。」

    说着突然发现不太对,连忙又说道:「那个…抱歉擅作主张,忘了先找你讨论。」

    拋出的道歉没得到回应,感觉也不是生气的样子,摸不着头绪的申羽澜默默将并行的步伐退了半步。

    过了许久,才又听前方清冷的声音传来:「为什么是pocky?」

    话总是这么的简短,申羽澜费了一顿苦思,大概摸出个头绪,「是问为什么我的粮食全是pocky吗?」

    没有否认那就是了,仔细想了想,她猜测道:「大概是送我来的人知道这是我最喜欢的饼乾吧。」

    鐘沐言蹙眉,「所以,对方是个很了解你的人?」

    「不用很了解我的人也知道吧。」申羽澜不以为然,笑着说道:「你看,现在你也知道了不是吗?」

    这是句无心的陈述,说得也是事实,可不知怎么的,这话让鐘沐言心理生出一阵刺痒。

    今天的冰山美人似乎比较健谈,申羽澜胆子更大了些,拿着麵包又凑了上去,「吃一点吧,早餐很重要的。」

    好似在做甚么重大的决定,申羽澜递过去的手都要酸了,才见隻僵硬的手,缓缓捏住麵饼的一角。

    越往南,景色也跟着有了不小的变化,开始有树林与溪流的出现,体感上也没像之前那么乾热,相对走起来也稍微舒适一些。

    这大幅缓解了饮用水的压力,加上两人有了前几天的经验,也算生出了些许默契,虽然还是照着时辰规划在前进,可有了适时的休息,行进的路途还算顺利。

    直到离开小镇后的第三天。

    「这水看起来有点深哪。」申羽澜站在约有一个篮球场宽的河道旁,说出了她的观察,「也不知道要走多远才能绕过这条河…」

    虽然出发前已经查过路线,可这种没有道路的地方,在地图上很难看出实际的地形,加上这种溪流可能是季节性的,就更难预先知晓了。

    听着潺潺的水声,申羽澜回头看向后方脸色沉的快垂地的人,等着她为现在的情况做出决定。

    面对这种超出计划的事情,鐘沐言一向非常反感,也不是有没有能力应对的问题,她只是希望每件事都能按部就班,好顺利得到预期的结果。

    「不然我先过去探探水深好了。」见对方眉头深锁迟迟没说话,申羽澜主动提议道:「我比你高,如果连我都过不去,你肯定也不行。」

    「你?」鐘沐言提高了音调,「就你那体能?」

    这话让申羽澜撅起嘴,低着头语气有些委屈:「走长途我的确不太行,可其实我体格还算不错的,不信你看。」

    说着她掀起衣服下摆,露出精实的马甲线,虽然她体力不行,可为了维持身材还是有在跑健身房的。

    「你别乱掀阿!」福利来得猝不及防,鐘沐言慌张的撇开视线,手还多馀的伸出去试图遮住。

    「姐妹你太保守了吧。」看见对方羞怯的样子,刚才稍微有些鬱闷的心情马上好了起来,笑道:「我有的你也有阿,而且你没去过海滩吗?比基尼露得比这得更多勒。」

    绕道所需的时间是未知,经过考量,鐘沐言还是决定採纳申羽澜的提议,不过可不是像她说的那样蛮干。

    登山绳这种基本求生工具是有的,而河道这侧也有足够厚实的树木,因此鐘沐言先绕着树干打了个绳结,再将另一端束在渡河的人身上,这样若是有什么意外,岸上的人也有应对的弹性。

    在发现对方保守的弱点后,某人束绳时就很不安分,手伸得老高使白皙的腰若隐若现,还若无其事的挺起胸膛展现凹凸有致的身材,让鐘沐言忍不住恶狠狠的瞪了她好几眼。

    「那我出发啦!」

    申羽澜赤着脚踏进了水里,嘶~还挺凉的。

    自己的行李还是得带过去的,而申羽澜的背包只有基础的防泼水,泡进河里那堆饼乾盒肯定都烂了,所以走到中段水已过腰的状况下,她不得不将包顶到了头上。

    水流有一定的强度,除了步伐得踩稳之外还需配合腰力的支撑,申羽澜举着背包艰难的提步,虽然不时有些踉蹌,可整体过程还算顺利。

    鐘沐言盯着对方的背影谨慎的放着绳索,紧握的手心有些疼,直到申羽澜全身确实离开水中,才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河道另一侧并没有支撑的树,申羽澜听从交代,身上的绳子没松,拉了一段在相对较大的石头上做了简单的固定,然后就大力的朝对岸挥了挥手。

    直到踩水过膝,鐘沐言才发现原来这并没有看起来容易。

    行进的阻力不小,衣服泡了水变得很沉,她的背包是有防水罩的,扣绳束在身上其实不太影响动作,可切过水流的每一步都还是非常吃力。

    两人走的虽然是近乎重叠的路线,可在看不清河底的状况下,差个一两步就是完全不同水速和深度。

    说实话,鐘沐言走到一半就有些后悔了,泡在湿冷的水里,那种陌生的无助感让她害怕,尤其意识到自己在湍急的河水中失足时,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手中这条细软的绳索,更让她浑身不自觉的发颤。

    「慢慢来不用急啊。」

    看着水没过鐘沐言的胸口,申羽澜出声安抚,边将收起的绳子在身上多缠了两圈,她知道这种时候很容易慌张,也会有种与自然搏斗的无力感,毕竟她才刚经歷过。

    像是下锚入水,鐘沐言咬牙努力在衝击的力度中站稳脚步,心中的慌乱确实因这温柔的抚慰平稳许多。

    剩下几公尺的距离,收紧的绳索已经在两人之间浮出水面,申羽澜舒了一口气,向对方伸出手,「剩一点,快到了。」

    没想到能在这荒郊野外经歷硬派的徒步过河,就算国内的水上活动玩过不少,这种毫无防护措施的体验还真的没有,申羽澜越想越自豪,回去了肯定要跟朋友们好好炫耀一番的。

    一瞬的分心,已经近在眼前的人突然不见踪影,思绪还没来得及跟上,强劲的力道扯着绳索将整个人往前拖,深深嵌进肉里让申羽澜痛得狰狞,可手还是反射地将它抓得更紧。

    一个成人的重量加上水流的速度,力量大到难以想像,简易固定的石头早已脱绳,眨眼间她双膝狠狠着地,连拉带扯硬生生的被拖行了几公尺。

    「鐘沐言!」跪着好不容易稳住身体,申羽澜朝着河面大吼了一声,视野所及不见人影,她觉得自己慌张得都要哭出来了。

    冷静…一定要冷静…

    绳子还绷着,人应该就还在,申羽澜吸了一把鼻子,撑着抬起腿单膝跪地,用尽吃奶的力气试图将人给拉回来,可另一头就像是被固定住了一样,试了几次感觉还是纹风不动。

    怎么办…现在完全不知道能做什么,肌肉施力过度紧绷的发着抖,申羽澜紧咬住下唇,试图压抑着喉间的哽咽。

    为什么自己总是这么没用,在对方需要的时候什么忙都帮不上,就只会在这边哭?

    没让申羽澜继续鑽牛角尖般的自我谴责,手中绳索突然动了一下,起初还不是很确定,直到远处的水面溅起了水花。

    在抵达终点前是最容易松懈的时刻,鐘沐言没想到一时的心急,竟踩到滑动的石头,瞬间失去重心跌入水中。

    毫无准备的呛了口水,她被湍急的水流冲得失去方向,头跟四肢接连遭到撞击,接着背后剧烈的一扯,似乎有东西卡住了背包。

    她尝试想伸手解开,可位置在她身后搆不着,加上身陷水流衝击的混乱,她整个人浸在水里踩不到地,竟还无法动弹。

    呛水让肺中的空气所剩无几,经过几次的挣扎仍然无果,刚才渡河时已经耗尽了体力,现在更是全身痠麻的使不上力。

    可这种几尽绝望的状态,却让鐘沐言异常感到的平静。

    如果就在这里结束了,好像也没什么不好。

    想法冒出的同时她闔上眼睛,任由放松的身体在水中浮沉,那人熟悉的笑容在脑中出现。

    湘璇,我要是在这里结束了生命,是否就能跟你前往一样的地方?

    痛!恍惚之中感觉到腰间的拉力,扯着身上的绳索逐渐收紧,疼痛让鐘沐言找回了思绪,才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。

    有个人还在岸上等她。

    肺部压缩的窒息感后知后觉的窜出,鐘沐言顺着光源望向水面,还好距离不远,她忍着濒临极限的难受,顺着绳收了一点距离,并藉此抓住勾住背包的石头,逆着水流的方向,用力一扯。

    「沐言!你怎么样?有没有受伤?」

    见到人的瞬间,申羽澜高兴的差点跳起来,喊得都破了音。

    鐘沐言垫脚支在刚勉强挣脱的那颗石块上,周围都探不到地,只能勉强的仰着头大口喘气。

    她被冲到了河道中段,目测跟申羽澜有十几公尺的距离,这里水流的拉力与刚才有着明显的差异,只能依赖着岸上人的支撑形成了暂时的平衡。

    申羽澜心急,拉着绳子又开始蛮扯,让水中重心不稳的人晃了一下。

    「不要动!」这一喊又让鐘沐言吃了口水,呛得咳了两声,垫起的小腿肌努力平衡的快抽筋,好在停止动作后很快就又稳住。

    两个野外求生的新手因低估了自然的力量,让自己陷入了困境,她们其实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难题,可这一路上都是仰赖鐘沐言下决策,所以即使身处险境,她还是得想办法让自己脱困。

    「你能拉得动吗?」鐘沐言朝着岸上喊道:「慢一点。」

    收到指令,申羽澜维持着单膝跪的姿势,拉着绳子将重心往后放,可不知是力气已经耗尽,还是河水又加快了流速,她觉得自己手筋都快拉断了,挪动的距离却没几公分,甚至整隻手已经开始颤抖。

    不用等对方的回覆,鐘沐言也能感觉得出来这个方法行不通,随着体力的流失,原本贫弱的心智也渐渐的被冲散,她一隻手松开了绳子,摸向了后腰的短刀。

    「羽澜。」

    这声呼唤并不大,可还是穿过了潺潺的流水声,鑽进了耳里。

    几乎是瞬间,申羽澜就觉察出不对劲,她慌乱的收着手上的绳子,挪着膝盖朝水边靠近,大声吼道:「你不要乱来阿!冷静一点!」

    见对方没有回应,因焦躁而堆起的恐惧轻而易举地将她击溃,眼泪顿时夺眶而出,「沐言!不要做傻事,一定还有其他方法的!我还有力气,我可以拉你上来!」

    嘴上虽这么说,可身体也确实到了极限,刚才自己渡河时已经消耗了相当多的体力,现在只靠着一股意志在撑着。

    即使如此,申羽澜也没打算坐以待毙,她收着绳已经一脚踩近水里,正准备直接跳下水去救人。

    「你别下来!很危险!」这次换鐘沐言急了,她知道这人做事有些莽撞,可没想到冲动起来连命都不顾。

    「你别放弃,我会想办法的。」申羽澜沙哑的嗓音带着哭腔,已经破皮出血的掌心又将绳索握得更紧了一些,「我能救你的…」

    因为是自己,她才会这样奋不顾身的想来救吗?

    想法冒出来的同时,鐘沐言在心底冷笑了一声。

    这怎么可能呢,对方不过是那种热心过头的滥好人,不管对谁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的,况且,也许她想救的也不是自己,而是背后那包物资呢。

    鐘沐言没有注意到的是,这些想法其实都被自己下意识的否决了,她只是习惯将人的意图作恶意的揣测,不知从何时开始,这个总是展露真挚笑顏的人,已经让自己愿意交付更多的信任。

    「你别激动,我没有要怎么样。」鐘沐言完全没办法在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人面前真的做什么,而且再怎么说,那样阳光温暖的笑容,本就不该因自己这条烂命而蒙上阴影。

    虽然因对方的话停止了动作,可申羽澜还是有些不放心,吸了吸鼻子又哽咽的问道:「真的吗?你别骗我。」

    「真的。」鐘沐言答得很诚恳,语毕她在水流中伸长了脖子,又观察了一次目前的情势,脑内不断的挖掘过去所接收到的知识,想从中找出能为现况解套的方法。

    「羽澜,照我说的做。」没多久,申羽澜听见河面上传来的声音恢復如先前一般,沉稳又令人信服,「试着先坐在地上,两脚打开成v字型,可膝盖要微弯踩在地板上,然后双手握住腰上的绳索重心往后躺,这样懂吗?」

    鐘沐言尽量说得简单明确,见对方照着的说明开始动作,而她自己抓着最后的机会深呼吸,努力压抑着因恐惧而想退缩的心情。

    「等一下我会朝岸边游过去。」等对方就定位,鐘沐言继续说道:「在我出发之后,你就维持这个姿势抬起臀部向后退,如果力气太大撑不住了,就直接坐下用脚撑地,听得懂吗?」

    申羽澜点点头,这说明她听得很明白,就是模仿拔河常用的动作,让重心与腿的力量作支撑,以承受最大的拉力。

    每一分犹豫的时间都在消耗所剩无几的体力,鐘沐言牙一咬,「那我数到三,一、二、三。」

    对只在游泳池游过泳的人来说,是很难想像在流动的水域理游泳其实是很不同的,盲目的想突破水流只会让体力消耗的更快,尤其对不按水性的鐘沐言来说更是极大的考验。

    好在她之前看救生的影片说过,要在河道间最短距离的平行移动,绝对不能垂直于水流方向游,而是要稍微逆流朝斜上方前进,才不会被水流带偏。

    也好在,岸上的人有了更有效的施力方式后,死命地将人拖住,让鐘沐言在游的过程中,仍能感受到那份支撑自己的力量,才让她数次想放弃的心,又再一次催促着自己打水前进。

    漫长的挣扎好似永远不会抵达般,折磨着两人筋疲力竭的灵魂,直到鐘沐言双脚上岸的那一刻,时间才终于接轨,恢復了原先规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