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y9h5小说网 > > 我把明月画心头 > 第61章
    这下连祁禛之都觉得奇了,四象营居然不在滦镇?是那祥龙驿里的小兵情报错误,还是战事有变,傅将军带着大营走了?

    想到这,祁二郎立刻开口道:“我听说傅将军来了,想必是四象营受他调动,已去往别处驻防了。”

    “去往别处驻防,连营帐都不带,把火油和引子埋在帐下,等着山上人走下去趟雷吗?”癞皮道士哼笑道,“小子,你最好老实交代,不然,你就和义渠豹一个下场!”

    义渠豹,又是义渠豹,该死的义渠豹到底是谁?

    但还不等祁禛之仗着胆子询问,外面蓦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,有人推门进来了:“快走快走,殿下到了!”

    殿下?定波王!

    “走,去后院。”逮住了祁禛之的“三白眼”、癞皮道士,以及负责审问的人迅速起身,拽着祁禛之手上的锁扣就要离开这间散发着腥臭味道的屋子。

    祁禛之被蒙着眼,看不清脚下,一路磕磕绊绊。

    身边有人来往,有人交谈,还有磨刀切菜的声音。祁禛之猜测,此处,大概是小云客栈的后厨。

    很快,一行人穿过后厨,来到了一处僻静的仓房。

    “把人关进去,等殿下拿下了四象营,再放他出来。”癞皮道士说道。

    祁禛之耳尖,当即捕捉到了“四象营”三字。

    怎么,那山大王贪心不足蛇吞象,准备一口吃了四象营吗?

    还未来得及将思路捋顺,“三白眼”便把人一推,给仓房落了锁。

    仓房黑暗,祁禛之茫然。

    而就在他茫然之时,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:“你个蠢出生天的白痴,老子叫你滚,你怎么跑到这鬼地方来了?”

    祁禛之一乐,手脚并用地摘掉了套在头上的黑罩:“七哥?”

    杭七大骂:“老子没你这蠢兄弟!”

    仓房内有硕鼠过境,撞掉了横在角落里的圆木桩,掩盖住了这声愤懑的怒骂。

    与此同时,傅徵提着问疆,踏进了小云客栈的大门。

    正午时分,客栈外人流不息,推着面点小摊的、卖蒸包的、展示奇巧玩意儿的来来往往,还有不少簪花抹粉的妇女,三五成群,围在牙婆跟前,嬉笑打闹。

    一身玄青色书生袍的傅徵从中穿过,毫不起眼,他站在街角左右张望了一下,最后,像个普通过客一样,迈进了小云客栈。

    客栈大堂最中央的那张桌子后,坐着一个魁梧的青年男子。这男子穿着一身青黑色长袍,袍上绣着八条金蟒,一眼看去,便知是富贵人家。

    可他面前的桌子上却只摆了一盘花生米和一小壶热酒,和隔壁那位大清早就喝得昏昏沉沉的醉汉一样寒酸。

    傅徵一眼认出,这人就是那位爱往头上插孔雀翎的知名野鸡王,虎无双。

    “傅将军!”虎无双张开双臂,豪爽笑道。

    傅徵放下剑,一抖衣袍,端坐在了虎无双的对面:“定波王。”

    虎无双是怎么发迹的,没人讲得清楚。有人说他确确实实是北卫贞帝的亲孙儿,当年国破时,被老内侍舍命救出叱连城。也有人说他不过是小皇子身边的一个侍卫,在小皇子身死内宫后,带着他身上的信物,在外招摇撞骗,收拢了一帮信徒。

    傅徵倒是很清楚此人的发迹之路。

    十八年前,孟老帅攻进叱连城时,正巧是傅小五善心大发,留了当年还穿开裆裤的虎无双一命。

    傅徵知道,这虎无双既不是北卫皇亲,也不是忠臣遗少,他不过是城墙根底下一要饭的跟班。城破时,阴差阳错,捡了北卫贞帝出逃途中丢下的传国玉玺,摇身一变,成了慕容家的“最后血脉”。

    时势造英雄,谁管英雄是杀猪的,还是要饭的。

    要饭的见了杀猪的,立刻热情地斟了杯酒:“快尝尝,这是我从通天山上带来的精酿。”

    精酿浑浊,里面还浮游着不知名小东西,傅徵面不改色地看了一眼,默默放下:“有话说话,我赶时间。”

    虎无双笑了两声,他托着下巴,打量起傅徵:“将军啊,你脸色不好。”

    “来见你,我能有什么好脸色?”傅徵把酒一泼,用袖口仔仔细细地擦了擦杯口,为自己倒了杯白水。

    虎无双“嘿”了一声,自酌自饮起来:“傅将军,你说如今这北塞,到底是谁做主呢?”

    傅徵动了动眉梢,淡淡一笑:“你把我叫来,就为了说这个?”

    “不说这个说哪个?”虎无双呷了口酒,“傅将军,有件事,我一直很好奇。”

    “请讲。”傅徵彬彬有礼。

    虎无双清了清嗓子,在哄闹的客栈中凑近了傅徵:“你为什么不造反呢?”

    傅徵奇道:“我为什么要造反呢?”

    虎无双也奇道:“你这样的人不造反,守着四象营,有什么意思呢?”

    傅徵摩挲着茶杯,竟开始认真思索起这个问题,他答道:“我对当皇帝没兴趣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会有人对当皇帝没兴趣呢?”虎无双上下观赏起傅徵那一身半旧的书生袍,笑道,“你说你,大字不识几个,穿得倒一副穷酸文人样儿,真是做作。”

    这野鸡王说完,顿感被傅徵做作得牙酸,他“嘶”了两声,好饮三口酒压一压。

    傅徵看了看左右桌上的珍馐美味:“你不请我吃饭?”